第15章 政变中的卡洛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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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怡所服务的公司在世界各个地区皆有分公司,作为设计人员,她不时会被派往外地,直接与当地分公司的分销人员接触,掌握直接的消费情报。 这样可以避免闭门造车,设计出更适合市场的作品。

   要创意领先也要服从市场。

   静怡给叶飞发了一封邮件,说她近期要去多哥的洛美,那里也曾是法国殖民地,法语是官方语言之一。过了几日,她手机上收到一个奇怪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道:不要去洛美,近期时局动乱。

   虽无落款,但这种讲话方式,只能是叶飞,这是他几个月来的第一次回复,看来他怕静怡不及时看邮件,直接发送手机短信。静怡即刻泪珠盈眶,她以为与他重修旧好已成海市蜃楼,是场永不可触及的梦。

   她克制内心的激荡,输入回复:没有听说过有动乱,在那工作的同事感觉那里蛮好。你不用担心。

   她按发送,但手机提示对方号码为特殊号码,无法接收短信。静怡觉得真奇怪,怎么可以发出却不可以接收。

   她马上开了电脑上网,通过邮件给他回复。显然叶飞还在网上,他很快又发来一条短信:找个理由不要来,病假或事假。

   静怡看这句话的口气,好似他就在当地,于是问道:你在那里出差吗?那我更要去。

   叶飞回复:我不在多哥。听话,不要来。

   静怡道:我去试试请假。

   叶飞答:我必须下线。无论如何不准来,别让我担心。我即将回巴黎,在家等我。

   静怡问:你哪天回?

   但叶飞已经不再复。静怡重新翻看他的短信,发现他在匆忙之下,并未斟酌用语,话语之中,尽是宠爱与牵挂。这种久违的关爱让静怡看得落了泪,几个月郁郁寡欢的心情就似遭遇艳阳的雨后天气,意外的布满让人惊喜的彩虹。他明明很在意,为何总要假装冷漠!

   静怡没来得及告诉叶飞明天即要出发。她拿了手机想给主管打电话,但想一想还是放下,签证与机票都已办好,临时换人已不可能。况且她不认为有危险,叶飞看来过于关注那些国际事件,已有些草木皆兵。不过他能这样关注她的安全,静怡已经很满足。

第二日静怡到机场与同事坐下午两点去多哥的飞机。因是飞往非洲,飞机上黑人居多,静怡被他们浓烈的体味薰得透不过气,为遮体臭,他们所用香水味道又极刺激,这两种气味逼得静怡不敢大口吸气,更是频频打喷嚏。实在没有办法,她躲到后舱,站了五个小时,直至飞机降落。

   多哥是非洲最小的一个国家,1960年才独立。从机场去往市区的两边道路上,满目苍翠,茂盛的长着许多热带林木,虽长得有些乱,但绿意盈盈,完全不是静怡以为的沙漠焦土的非洲景色,且气候宜人,即使是夏天,也不太炎热。

   静怡一直觉得黑人肤色黝黑是因太阳太烈,温度炙人,现在才知错得厉害。

   来接机的同事是位当地黑人,他热情风趣,似所有黑人那样酷爱家乡。他指着路边的树一一介绍:桉树、非洲楝树、芒果树、棕榈树、椰子树还有神奇的面包树,看他快乐的样子,不似在介绍树,倒似在介绍自己的孩子。在这些翠绿的丛林中,隐约可见一些漆成鲜艳颜色的楼房。

   真到了非洲之国,静怡才知道最黑的黑人有多黑。她在法国所见黑人要么是来自肤色偏棕的北非,要么已经混过一次血,所谓的牛奶加咖啡,正如她所认识的黑人王子,实际上已经不算是正宗的黑人。

   路边上有时可见许多穿着艳丽传统服装的黑人妇女,头上顶着几十公升装的大水桶或是巨大的陶瓷罐,甚至一大捆芭蕉叶。她们好似从不用背包,所有的东西均顶在头上,静怡趴在窗口看得呆了,问接机的黑人同事:“她们脖子上缠了那么多圈的项圈,是不是一种保护装置,怕头上东西太重将脖子压断?”

   一车人皆大笑。

   晚餐设在这位同事家中。让静怡惊奇的是桌子正中居然有只烤全羊,很中国的感觉。问过才知道这是非洲国家待客菜肴中最著名的一道,通常要配上自家配制的棕榈酒。

   黑人同事友好好客,虽法语带有非洲特有口音,但大家都能听懂,谈笑之间,晚餐吃完,再吃了好多当地盛产的水果。直至月上中天,黑人同事才开着车送大家去宾馆。

   静怡看他口里一直嚼着一样东西,问他是不是槟榔,同事从盒子里拿了一枝给她,却是一小段树枝。黑人要她每人分派一段,放到口里。树枝并无什么味道,静怡正要将它又拿出来,感觉它在口里膨胀,纤维自动裂开,黑人转面朝她,很夸张的含着树枝一上一下嚼动。

   原来是天然牙刷,难怪黑人的牙齿那么白!静怡哈哈大笑,又要了几段放在自己的包里。

   黑人告诉她,这个城市的名称“洛美”,即是从这种牙刷树名转化而来。

   在酒店里,静怡查看邮件,叶飞没有再回复,那位黑人王子也未复信。静怡与他一直有通信往来,他初期还能回复一两封信,近来也是音信杳无。静怡当然希望能与他见上一面,毕竟在巴黎时,这位王子对她一直很好,他勇往直前的追求史中只被西瓜吓退一次。静怡想到这里就想笑。

第二日,他们去洛美东城,那里是商业区与居民区,而城西则是中心所在地。静怡一行人沿着滨海的商业大街一边逛一边去往办公室,象所有的黑人那样,这位黑人同事也似永远不着急,性子缓缓,他由着大家东瞧西看,好似今天真是带他们来逛街,而不是去公司开会。

   主管一个人匆匆忙忙走了几步又返回,最后也放弃假装正经,汇入人群里去淘宝。

   静怡看中了那里木雕产品,手工制作,每一个都不相同。木雕的品种很多,有壁挂,面具,头像,亦有首饰盒或乐器。科特迪瓦也是木雕之国,黑人王子曾告诉过她,这些雕制品一般采用乌木或柚木,质地坚硬,易于保存。若她到了非洲当地,一定要选一件带回家作纪念。

   静怡选了两个面具,一大一小。

   若我们两个都是山神,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的拥抱?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与其讲他们工作得很好,不如讲他们玩得很开心。静怡发现与黑人打交道是件很省心又快乐的事情。他们好似没有什么心眼,直来直去,若生气了则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她,一高兴即笑哈哈的又搂又抱。

   离开的前一天已无工作安排,由黑人同事带着大家四处旅游。

   充足的阳光、金色的沙滩、蔚蓝的海水、茂盛的热带植物,景点区比法国的蔚蓝海岸还要更美丽,沙滩上全是白皮肤的外国游客,若不看远处大街上三五成群的黑人,也难猜出这里是非洲。

   独立广场西侧的“二月二”酒店呈长矩形,直棱直角,是西非地区最高的建筑,也是最著名的高级国际酒店。它在周围低矮建筑的映衬下,如巨人一样突兀耸立。黑人同事带大家到裙楼下的咖啡座去休息,大家确实也走累了,霸占了一个临窗的位置,点了一些饮料,一边喝一边互相传看刚才拍摄的照片。

   几声枪响,将他们的笑声惊得戛然而止。他们同咖啡吧里其他人一样,惊恐万分的抬头四望,酒店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好几位实枪荷弹的黑人军士,玻璃门外,陆续有军车到来。

   站在门口的一位军人将枪往下压一压,示意那几位站起的游客坐好。

   事情转变的如此忽然,大家毫无心理准备,所有的同事都面若土灰,静怡估计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好看。有一位同事虽然害怕,还是不住的转头四处看,说:“肯定是电视节目,也许哪里藏有摄像镜头,你们别抖成这样……”

   他话虽这么说,声音也不觉低了下去。看窗外的阵式,这不可能是娱乐节目。静怡她很后悔没有听从叶飞的劝告,一不小心,她将自己陷入生死难料的境地。

   有几位军人过来,将大厅所有人赶至电梯间,分批运至最顶层,集中在一个异常宽阔的宴会厅中。这个宴会厅布置豪华,三面皆为玻璃,站在这里观景最佳,但此时谁有心情去看一眼窗外美景。在此住宿或逗留的人们陆陆续续被押过来,大致有两百人的样子。

   持枪的军人们命令大家挤成一堆坐在大厅中间,有人低声哭泣,有人不断的流着泪在胸口划十字。静怡只是在想,叶飞回去发现我不在,他会不会生气我没有听他的话?

   身边有位老者,穿着考究的睡衣,看来是从房间里直接被抓来,他慢慢的倒靠在静怡身上。静怡才发现他嘴唇青唇,一双手不断颤抖,静怡着了慌,问他:“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老人看她一眼,并未回答。静怡猜想他听不懂法语,改用英文。老者用力吐出一句话:“我的房间,药,药……”

   有位军人向他们望过来,喝道:“安静!”

   “老人生病了。要马上去拿药。”静怡赶快对他说。

   “我说安静!”这位黑人军士咬牙吼道。

   有同事拽拉静怡的手,静怡看倒在膝盖上的老人脸色也在发青,她咬咬牙,站起身来,说道:“他必须吃药,否则会死。人质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军士望着她,凶狠的说道:“我有二百一十七个人质,死一个对我没有影响!”

   静怡气得浑身发抖,喊道:“请问你有没有父亲?如果这个人是你的父亲,你会不会说死一个对你没有影响?”

   军士被她的话辩驳得无言以对,他气愤的拔开人群,将静怡揪了出来。他拉开一扇窗户,将静怡半个身体都推了出去,他说道:“你要再啰唆,我将你先推下去!”

   处在一百多米高处,静怡上身倒挂在窗口,她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颈中一条项链从衣服中滑了出来。军士只想做杀一儆百的恐吓,并不真想将她推出去,他很快粗暴的将静怡拉进来,将她掼倒在地上,有一位将军模样的人正走进来,问道:“什么事?”

   静怡抬头看一下已倒在地上的老人,抢在军士开口前说道:“请救那位老者,他现在急需房间的药物。”

   军士气极了,将静怡重拉起来,蛮横的将她往窗外推,这次他真使了力气,不再是恐吓,静怡掰住窗框不肯就范,但军士气力太大,静怡哪抵抗得住。

   将军突然喊道:“等一下。”

   军士很不满的将静怡拉回来,手依然抓住她的衣领。将军上前,揪起静怡胸口的项链,看了一眼后,问道:“卡洛王子在哪里?”

   静怡说道:“我不认识。”

   将军用力拽了一下她的项链,说道:“别装傻,你戴着他的项链会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要说这是你在大街上捡到的项链,这枚坠饰价值连城,我从小看他长大,没见他离过身。”

   静怡忽然明白,他们口中所说的卡洛就是送项链给他的土著王子,她只知道他的法语姓名,不知道“卡洛”是他在非洲用的名字还是称谓。她没空想太多,赶快讲道:“你先救老人,我告诉你。”

   将军冷笑一声,道:“你同我赛智力?你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出卖卡洛?他既然会将项链送给你,关系应当不凡,是不是可以称你为卡洛王妃?有你在我们这里,不担心他不来。”

   静怡被这些人的冷血感到齿寒,她说道:“救一个老人只是举手之劳。你与卡洛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但你今天的架式,想必也是想让全天下知道你的行动,那你为何不在舆论面前展示你的人性,无法避免战争,但无须泯灭人性!”

   军官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转头吩咐一位军士带老人去房间取药。但那位军士很快回来复命,说已晚了一步,老人已死去。

   静怡心里一沉,脚软得再站不住,坐倒地上。人群中马上爆发出哭声,军士们喝了几声喝不住,举枪往室内靠墙摆放的花瓶扫射,鲜花混在瓷片中四溅。人质们全部抱头蹲在一起,有几位在外沿的人被瓷片划伤,也不敢出声,但有两位大约五六岁的孩子,被枪声及花瓶的爆碎声吓得大哭,两对家长紧张的不住低声又哄又吓,但是没有用,他们越哭越响。

   看到军士们不耐烦的脸色,静怡害怕他们对孩子做出不利之举,她努力站起身来,对将军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将军狐疑的看着她。静怡说:“这里有十几位老人,四个小孩,请你们将他们全放了。我给卡洛打电话,让他来这里见你。”

   军官冷哼道:“你为什么要为陌生人出卖你的卡洛王子?”

   “这不是出卖。”静怡强作镇定,说:“卡洛心地善良,也不忍心看老人孩子受惊吓。我在这里,他迟早要来,若早一步过来可救几个人,何乐而不为?况且外面的记者会报道你放了老人与儿童,对你只有好处。这里两百多个人,少十几个对你根本没有影响。”

   将军点点头,说道:“果然有胆识,不愧是卡洛选的女人。我想你也知道,我不要卡洛的命,只是要他手上的权利而已。不过,他现在输得也差不多。”

   将军示意身边军士放老人与小孩。静怡从包里拿出手机,她找到一个号码,按下免提拔打,电话响了四声后,传出一位男子的语音留言。军官很满意,他听出这是卡洛的声音。

   静怡给卡洛留了言,请他来二月二酒店见她。

   她站在窗口,看着老人与孩子们安全走出酒店,跑到戒严线外的记者群中,她狂跳的心才略略平稳,发现身上冷汗已浸透衣衫。

   她所拔打的这个电话,实际上是黑人王子在法国生活时使用的手机号,已经不用。昨天静怡本想与他直接电话联系,点击拔打时,控制键上下滑动,她错拔了这个已废弃的号码,当时她还在想,这么久不用,居然还能拔通。

   将军命令军士将静怡单独关在隔壁一间小会客厅中。他们用混有加固纤维的封箱胶带将静怡与屋中一根支撑柱缠绑在一起后离开。静怡左右扭动,不仅没有挣松一分,好似越挣越紧。静怡心想,电影果然全是骗人的,电影中的人物,只要愿意,都可轻易挣脱捆绑逃离。

   将军真将她当作对付卡洛的棋子,如果他发现自己上了当,会怎么样对付她?

   叶飞现在有无回巴黎?

   静怡到达非洲的那日,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已在洛美,并问他方不方便转道来这里,略作游览后一起回家,但一直未得到他的回复。

   她希望自己能过得了这场劫难。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的僵持,她还是放不下叶飞,舍不得让他再次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

   此时此刻,处在生死难卜的境地,她才后悔没有向叶飞告白,既然爱,就当不顾一切的大声说出来,因为我们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到底哪一个先到来。

   静怡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初时尚能感觉到被勒住的地方很不舒服,慢慢的身上渐渐麻木,她用尽力气挣扎,而血液重新循环后的麻痒刺痛让她难受的钻心。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时听到军士们的军靴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咚咚闷响。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不小心睡着了一会儿,睁眼看到空中有几架军用飞机在盘旋,她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搞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上次卡洛离开时同他讲他的国家发生战乱,他要回来面对现实。看这情况,比静怡想象的要糟糕许多,那日谈到战争,她觉得是件遥远的事情,而今天,她却被人五花大绑做了人质,成为一场政治交易的**。而这里明明是多哥,怎么与科特迪瓦联到一起?

   突然一声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随之而起,亦传来大厅里人众们的尖叫呼喊。静怡被绑在柱子上,未有什么感觉,天花板上的石膏吊顶被震碎,簌簌掉下,静怡看碎裂中心离她较远,她才舒一口气,转头见对面一个两米多高的樱桃木酒柜正缓缓向自己倒过来,她吓得睁大了眼睛,拼命扭动身体,但一切都是徒劳,她就似被蛛丝粘住的可怜昆虫,无能为力的看着蜘蛛靠近。

   酒柜并未将她砸伤,它在静怡头顶几分米的地方被支撑柱挡住,静怡还未来得及庆幸,玻璃门碎裂,有块碎片将她肋骨处划伤,更有无数瓶昂贵的珍藏酒接二连三的砸在她的身上与头上,而后在她脚下碎成一堆。

   静怡被浓烈的酒香味熏得几乎醉倒。

   门在这时再次被打开,一位黑人士兵走了进来,他从军靴中抽出一把刀,将胶带纸划开,离了它的支撑,静怡根本站不稳,几乎要倒在酒瓶碎片中,这位士兵一把将她搀扶住。

   静怡很厌恶他,却不得不由着他搂住自己的腰。

   又有两名士兵推门而入,他们脸露惊讶,其中一位问道:“中士,你在做什么?”

   这位搂住静怡的士兵答:“酒柜差点将她砸死,要给她换个地方。”

   那两位上前,说道:“交给我们,将军要见她。”

   这位中士赶快将静怡递了过去,他们一个搀了静怡,另一个则去拉开门,他的手才触到门把,背上即出现一个血点,他趴在门上下滑,鲜血喷射在包有暗黄皮的大门上。扶着静怡的那位士兵也在同时倒了下去,静怡摔倒在地,她的右手臂被士兵压住,一股温暖黏稠的液体爬上皮肤。

   黑人中士快步上前,将惊愕万分的静怡拉了起来,她见自己右手从手掌到手臂皆是血淋淋一片,她张嘴要尖叫,中士已迅疾掩住她的口,低声道:“不要出声,卡洛王子命我来救您。”

   静怡好不容易听懂这句话,她点头。中士将手移开,问:“您能走路么?”

   静怡说:“现在有点困难,一会儿就好。”

   她心中疑问千行,卡洛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他那个手机号还在用??但这不是提问的时候,中士将静怡手上的血粗略擦干净后带她走出门,铺着地毯的走廊极长,路上他们又遇到几位站岗的士兵,好似与这位中士也认识,问他去哪里。中士说奉了将军的命令带她去总统套房,将军一会要来这里审问。

   虽然平时轮不到中士直接执行将军的命令,但此时是战时且出行在外,一切都不受阶品限制,执勤兵士并未怀疑。中士一旦走到无人的位置即拦腰夹住静怡快步奔跑,迅速来到一扇门前,他放下静怡拔枪射击,将磁性锁破坏,进屋后直奔衣帽间,此时外面已传来士兵们纷乱的脚步声。

   这可是静怡梦想中的开放式贮衣间。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间屋子专门用来装衣服,正如叶飞所说,她上街若不是购衣就是买食品。这五年来,她的衣服已将那个不小的壁橱全部塞满,她给叶飞买了一只大衣柜放在客厅,实际上叶飞只有寥寥几件衣服,里面的空间若非放置了整理箱,就是被她侵占。

   中士拉着静怡站上挂衣间,他将一个圆形空气净化器的盒子拔开,里面居然有一枚红色的按钮,中士手指按下去时,静怡听到房门被人大力踢开。静怡脚下忽然下陷,速度快得让她膝盖发软,她止不住大叫。好在下陷的时间极短,大约十秒钟后他们站在一个灯火通明的甬道中,他们面前有几辆银灰色的水陆两用摩托艇。

   透明的安全门一打开,中士快步冲上前,跨上其中一辆并让静怡坐在他身后。他嘱咐静怡尽量压低身体且搂紧他,中士驾着摩托全速前进。他们身后即刻也传来摩托声,显然追兵已到。

   他们来得实在太快。

   中士前倾了身体,大喊一句您抓稳千万别松手。他忽然左拐,几乎要撞上甬道壁时再猛然折右,因为速度太快,静怡每次都以为要撞上,她吓得闭上眼。而此时子弹如雨从耳边呼啸而过,前方甬道壁被打得石屑纷飞,溅蹦在脸上痛得她吸气,她害怕极了,将头压低,死死的扣住中士的腰。

   她脸上忽然一片冰凉,睁开眼见他们已经飞驰在海面上,摩托艇径直向前,也不拐弯。空中有两架军用飞机俯冲而来,舱门口皆坐着一位机**。其中一架飞机狙击后面追来的摩托艇,另一架则往飞向静怡。

   静怡知道他们是接应者,她很高兴的对中士讲,我们逃出来了!

   但中士只倾低了身体开车,并不回话,直升机垂下软索,他也不理会,依然全速前进。静怡终于觉察出了异样,她抬起头,看见中士颈部及左肩胛骨下均有一个小孔,血未流多少,但摩托艇前已被血溅得模糊。

   几分钟之内,已经死了三个人,战争是如何残酷!静怡都不及同中士说谢谢。

   飞机上的士兵大声喊话,要她赶快上来,静怡顾不上伤心,她坐直身体伸手去抓软梯,但直升机在这时陡然爬升,避开机关枪的扫射。

   敌人的战机赶来支援。

   静怡差点掉入水中,她重又抓紧中士,陡见前方是游轮停靠点,摩托艇径直朝它们冲去,静怡赶快起身,趴在中士身上,努力将摩托艇的方向扭转,它在海中划出一道水屏,贴着游轮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摩托艇倾斜的太过厉害,静怡掉入海水中。

   静怡连呛几口海水,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静怡闻到水中一股血腥味,她恶心的只想吐。两架飞机都无法向她靠近,而敌机越来越多,他们连续几次想向她靠拢都被火力逼回,似有撤退的迹象。静怡很伤心,她真的不想再回到将军身边,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两架直升机再僵持下去,将会全军覆没。

   突然从远处射来一发炮弹,一架敌机在空中起火爆炸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残骸四散飞扬坠入海中,眼见一个不小的碎片带着火焰冲着她飞来,静怡赶快缩到水里躲避,但还是被某样东西击中,她立刻失去了知觉。

   静怡醒来后,不明白自己身处哪里。撑起身体,感觉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尤其是头部与肋骨下面,伤口均已包扎,身上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她打量所处的这间房间,很西欧的华丽装饰风格,典雅高贵。大理石壁炉,罗马柱头、繁琐线条的窗套及小天使式样的吊顶……静怡在想,难道自己回了巴黎?

   她扶着头下了床,经过一个雕有玫瑰图案的木制大衣橱时,她停下,打开橱门,里面全是清一色的男子服装,西装,衬衫,迷彩服,亦有好几套色彩艳丽的非洲传统长袍。

   见到这几套长袍,静怡明白自己还在非洲。

   这里的主人是位男子。

   静怡打开门,外面是一个巨大的花园,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整理,长得有些荒乱。花园中间有个喷水池,亦是欧洲风格,但水里满是落叶,很见颓败。花园四周有宽阔回廊,此时太阳将回廊长柱的影子拉得细长。静怡没有手表,看阳光,她估计现在是傍晚。

   她站出门,左右四望,未见到有人经过。及至走到花园,她才看清,她所住的房间是一幢巨大的城堡的一间,而这个花园与房间居然是在城堡的三楼。静怡沿着古老的阶梯往下走,路上遇到一位黑人女子,穿着粉红套裙,见了静怡远远的即低头向她施礼。

   静怡觉得奇怪又别扭,想问她这是哪里,这时听到有人说道:“你好点没有?”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见台阶下一位高大清瘦的黑人男子站在那里,穿着笔挺的卡其色西装式军装,戴着白手套,他身后,跟着几位穿着亦整齐的军人。

   静怡看了他好久,终于说道:“卡洛王子!”

   黑人男子上了台阶,皱眉道:“你也叫我卡洛?”他转身对还站在台阶下等他示意的军人们道:“我们餐桌上再继续,你们下去休息。”

   那几位军人行了礼,转身离开。

   静怡虚弱的笑,说道:“你好有气派。”

   卡洛一边摘手套,一边无奈说道:“你不知其中辛酸。两日前我还只能藏身多哥,现在刚夺回家园。”

   静怡脑中一凛,说道:“对了,那批人质怎么了,我的同事们都平安吗?我现在是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卡洛哈哈大笑,道:“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一点未变。”

   他带着静怡重回到房间,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女仆随后送来茶点。卡洛对静怡说:“你正遇上洛美的混乱时期,怎么同你讲呢,我的伯父认为他更有能力做总统,你昨日见过他,就在二月二酒店中。”

   静怡想起那位阴鸷的将军,道:“他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卡洛摇头道:“他其实蛮好,对我一直也很疼爱。只是权力让人疯狂……他要是方法得当,我让位给他并不是不可能……”卡洛似乎不愿讲太多内幕,跳过这一点,继续讲道:“多哥也有一位要夺权者,与我伯父一拍即合,他先暗中助我伯父篡位,而后伯父再帮他政变。他是在找我,也猜想我躲在多哥,但那日在洛美的大动静,并不是冲我而来,只是恰巧见到你的项链……”

   静怡打断他的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你能听到我的留言?”

   卡洛又笑,说:“当然听不到。但是你被推到窗口时,电视中有多少特写镜头!况且,他可以在我身边安插内奸,我也有不少人在他身边。”

   静怡一听就难了过,说道:“那位中士死掉了,我……”

   卡洛一摆手,说:“军人以身殉职是他的光荣,你不用内疚,总之,那天的行动很顺利。他果然如我们所料选了二月二酒店,他懂得与多哥篡权者联手,我也知道与多哥总统合作。他步步走在我们的计划中,不可能不输。”

   静怡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听不懂。”

   卡洛又笑,说:“你不用懂,这是很复杂的政治,尽是勾心斗角的阴谋,你只要知道你的同事安全回了巴黎就可以……其实,我很怀念在巴黎的那段时光,很辛苦的赚钱,象普通人一样挤地铁……还记得我要你帮我钉牛仔裤钮扣吗?”

   静怡说:“记得,你一定要从配料房中找一粒亮黄的的花式钮扣钉上,且尺寸偏大。我不知道你要怎么穿。”

   卡洛说:“哪里是用来穿,是用来做摆设。”他抬手示意静怡看身后一幅装饰画。

   那条牛仔裤被剪成短裤别在白色画框中,亮黄的大花朵钮扣在水磨蓝的面料上很显眼。静怡哈哈笑起来,这幅装饰画确实简单,但真的好看又有趣。

   卡洛看看表,说已到用餐时间,一起去吃饭,他问静怡可有气力,要么他让人送过来?静怡不想让他麻烦,说自己可以去餐厅。女仆过来帮静怡更换了非洲传统服饰,并用缠头巾将她的头发也缠起,顺便将她头上的纱布遮盖住。静怡在镜子里看自己,若再黑一点,真的像一位非洲女子。她想起叶飞叫她非洲公主,不由抿嘴微笑。她出了门,同等在外面的卡洛一起下楼。

   豪华宽敞的宴会厅在底层,它层高约有六米,地上铺着珍贵的价比钻石的波斯手工地毯,其艳丽的波斯蓝与波斯红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湿润鲜亮,似浸在水中一般。室内一切装饰都极尽富贵奢华:象牙雕塑,七层水晶吊灯,描金画银的家私,各种奇珍古玩。四壁画满装饰油画,全是热带雨林风景,不经意,会以为这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安置在丛林中。

   一张可供三四十人同时用餐的长条大桌上已铺好白色刺绣桌布,上面摆有鲜花,蜡烛、水晶装饰、酒杯及盘碟刀叉皆到位,仍有女仆在进出忙碌。所有应邀出席的文官武将们本已坐在一边的休息椅上喝着餐前酒低声交谈,见卡洛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在厅内的工作人员也停止手上的事情,弯腰致敬。卡洛抬抬手算是回礼,他先在长条桌主席落坐,而后请大家就坐。

   静怡从衣着上可猜出坐左手穿西服的皆为文官,着军装的武将则一律坐右边,两队人均极守规矩,椅子拉开时也无一点声音,极有教养。

   静怡不知是这样正式的官方宴席,后悔唐突到来。她总忘记卡洛是一国之君的事实,他已不再是那个挤在巴黎小餐馆里同她一起吃KEBAB(土耳奇烤肉)的非洲同事。静怡低声要求回房间,卡洛小声道:“陪我坐一会,好吗?”

   他脸上已无平日静怡熟悉的嬉笑,动作神态中全是训练有素的王家气度。此时他言语中满是恳请,静怡无法拒绝。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卡洛身边,众人对她的恭敬与小心翼翼,让她亦有受捧在云端的飘然,权势与地位果然让人如此舒适,不小心就要沉溺其中。

   他们边吃边讲话,话题无非是叛军问题,卡洛要他们严加防范,本国依然有隐藏份子,虽大多已逃去马里与多哥等周边国家。他们又谈到如何重振国家,财政、教育、农业及国际贸易……静怡听得头脑发晕,原来高高在上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

   卡洛听大家的汇报,眉头皱得极紧,因不时要思索或讲话,他吃饭速度非常慢。为了显示对他的尊重,所有文官武将都与他保持着一致的速度。

   静怡才不管,三两下将摆设好看却无太多实料的菜吃掉,但无论谁吃完都无用,需等卡洛完成,才能撤下盘子换下一道。静怡感觉自己越吃越饿,才吃到肚子里的一点珍馐美馔,等啊等又等饿了。她百无聊赖的用叉子在盘中里虚空划圈。

   卡洛回头看她一眼,紧皱的眉头松开。他略低头,对静怡道:“对不起,确实有些无聊。你到一边小厅去吃,而后直接回房间,我略晚来找你。”

   他招手让内侍官过来,让他领静怡去内厅。

   静怡一个人坐在同样考究的小厅里,独自面对佳肴,她这次才吃得开心,吃完后由女仆送回房间。

   她在房间的一张大桌上看到她的个人物品摊晾在那里,所有的东西皆泡过海水。静怡将手机拿过来,左右摆弄,就是无法开机。她出门寻到一位女仆,问哪里可以上网,女仆征询了内待官后,带她来到一间书房,那里电话与网络俱全。

   静怡开了电脑,桌面背景居然是她与卡洛在巴黎办公室中的合影,当时随手用手机拍出的照片,取景及采光都极差。看到这张照片,静怡略有感动。

   她上了网,进入邮箱,里面有好多同事的问候,问她现在可好,大家都很担心,亦有美佳的信夹在其中,请她见信一定要打个电话过来。

   没有叶飞的信息。

   静怡失望透顶,写了一封邮件给他:你为什么还未回巴黎?多哥发生战乱,你有没有事?我的手机浸了海水不能用,尽快给我邮件回复。我明天即返回。

   发送后,她略等一会儿,再刷新收件箱,并无新邮件。

   静怡拿起桌上电话,拔打叶飞的手机,手机似处于关机状态,直接进入留言,静怡重复了一次她在邮件中的话。她再坐下来,给同事们一一复信,多谢他们的关心,她一切安好。

   做完所有事情后,她似患了强迫症,一再刷新邮箱,一遍又一遍,陆续有在线的同事回复,每一次显示有新邮件都让她心惊,却始终不是她等待的那一封。

   若不是手机中还保留着与叶飞的通信纪录,她几乎要以为他隐忍的关爱只是自己臆想的错觉。她等得疲惫不堪,不知不觉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直到卡洛过来将她轻轻摇醒。

   实际上他比在巴黎生活时瘦了许多,棕色的皮肤掩饰了脸上的倦容,但眼中,明显写着精疲力竭。

   静怡看他这个样子,劝他去休息。卡洛道:“能在这里见到你,就似做梦一样,我哪还需睡觉?”

   他又恢复了几分在巴黎时的言语俏皮。

   静怡忽然想起一事,她将项链摘下来,还给卡洛道:“这根项链太贵重,请你收回。”

   卡洛不肯接,说道:“我大小也是一国之主,送出的东西难道还收回?”

   静怡说:“它太特殊,这是你最心爱的东西,应当送给你将来的王妃。你再送我一样别的东西就好。”

   卡洛将项链重又套回她的颈上,说道:“就是因为它与我从未离过身,我才将它送给你。你也知道,我一直很爱慕你,我喜欢你的简单纯洁,喜欢你由着性子做些不着边际的事。可是我的处境……这个国家,一直动荡不安,我不敢把你捆绑在身边与我一起冒险。你看我的家人都不在这里,全部疏散到世界各地。出于安全考虑,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里。”

   他叹口气,道:“所以,我在巴黎也不敢尽力追求你,追追退退。”他笑一下,低头看静怡,又说:“也许过几年,待一切平稳,你若未嫁,我一定向你求婚。”

   静怡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说道:“我可不嫁给你,亚洲与非洲混血的孩子不好看,我看过好几个啦,黄不黄黑不黑。将来孩子质问我们不为他们考虑,我们怎么回答?”

   卡洛听得哈哈大笑,说:“这个拒绝的理由倒是新鲜。唔,我还真未想过孩子的事情。”

   他们一起出门去散步。卡洛的王宫很大,因内乱才结束,到处都是枪战留下的痕迹,还未来得及修复。在小厅吃饭时,静怡略看了一下电视新闻,洛美街头的景象一片狼藉,被炮弹击中的民宅破损不堪,热带丛林更被炮火烧得焦黑,余烟袅袅,哪是静怡一周前初到时看到的美丽繁华景象。

   可见破坏的力量是多么恐怖,一朝一夕即可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建设毁灭。

   卡洛闻知静怡明天就想离开,他很舍不得,却理智的知道,这里并非一个安全的久留之地,尤其是目前。叛党未清之前,他都随时可能沦为阶下囚,哪有能力去保护他人。

   两人谈及巴黎,时尚及流行,或者公司同事,何人恋爱又何人生子等等。卡洛闭口不说他的国家的状况,静怡也不特意提及,她知道卡洛需要一点轻松的话题来放松绷得过紧的神经。

   王宫中戒备森严,岗哨遍布。可是时有一只斑马从他们面前悠闲走过,静怡惊讶时,又有两只小象一前一后奔跑过去。静怡被这奇妙景象吸引,她问卡洛他的王宫中可有非洲狮?

   卡洛笑道:“狮子不敢养,长颈鹿倒是有几只,前面水池中也有鳄鱼。”

   静怡看着他,很同情的说道:“你好可怜,躲在动物园上班。”

   卡洛忍不住又大笑。

   两个人随意聊天,直至静怡困得直打哈欠,卡洛才将她送回房间。

第二日清晨,静怡一起床即去书房查邮件,推门进去,见卡洛坐在书桌前看文件,桌上台灯依然燃亮。她不知卡洛一直在这里工作还是睡过一觉又早早起床。

   卡洛将电脑让给她用,自己斜靠在一边的休息榻上,待静怡快速浏览完收件箱,失望关了邮箱转头,见卡洛已经睡着了。静怡过去帮他盖上布毯,即使熟睡,他的眉头依然拧得很紧。这哪里是那个没事即趴在静怡办公桌前,与她乱开玩笑的卡洛,那时的卡洛开心得不知愁为何物,静怡心情再不佳,见了他也不由的眉开眼笑。

   静怡再次将项链摘下来,拉开他办公室的抽屉欲将它放入,一把银色**赫然出现。静怡不禁想起那日叶飞紧张的样子,他抱得那么紧,怕将她失去一样。他恶狠狠的对她说不准玩枪,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柔软温情。即使在回忆中与他的目光相撞,静怡也心悸紧张,呼吸骤停。

   静怡将项链放在**边,轻轻关上抽屉。

   卡洛未能睡几分钟,即有机要秘书前来请他去会议室。卡洛对静怡很抱歉,他无法抽出时间来陪伴。因国内机场暂时限航,他命令一位军官带卫兵将静怡护送去附近的利比里亚共和国。近十年来局势相对稳定,经济发展平缓,但是内战损坏了一切,十年过去,这个国家依然是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教育更是出名的差,有一年两万五千名高考应届生无一幸免的全部落榜。但这样一个国家,位于首都的国际机场却是非洲最大的机场之一,国际航班频密。

   卡洛再三叮嘱下属务必保证安全,他本已出门,转身又回来,重重将静怡抱一下,道声珍重,又匆忙出去。

   护送的官员在军用直升机上与利比里亚边防负责人通电话,要求过境。静怡听他们讲话的语气,倒有一些好友聊天的感觉。

   边防负责人问起这位官员国家内战的事情,官员说不好讲,残余势力还未清除,随时有可能反攻回来。负责人在电话中祝愿他们早日结束内战,不要象他们国家一打八年,将一切都耽误了。

   两个人都深受内战之苦,话题投机,一谈起就似女孩子织毛衣,再停不下来。直至卡洛呼叫直升机,这位官员才挂了线。卡洛只是问一切是否正常,并提醒小心边境上的动乱份子,做好防护准备。他话语匆匆,急急讲完即切断了通话。

   静怡心里感动。卡洛也是位很难得的好男子,日理万机,此时还能记挂她的安危,她衷心祈祷他们内乱早日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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