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天皇后生辰宴上，顾锦珩惹出来的风波。

今天，在以杜贵人为首的围攻下，林华裳还得绞尽脑汁想怎么解释。

杜贵人双手叉腰，语气严肃：“老实交代，皇上昨天为什么突然那样对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杜芳若是个没事都能从砖缝里扒拉出来事儿的主儿，如今发生了这件事儿，她就像苍蝇闻见了臭鸡蛋，激动的嗡嗡直叫。

林华裳嗑着瓜子答她的话：“什么关系？叔嫂关系呗，我是皇上他嫂嫂！”

听到叔嫂关系，杜芳若想了想她以前看的各种话本，脸上的表情更加激动了。

林华裳看杜贵人表情，知道她肯定脑补了什么，头痛扶额。一字一句道：“皇上是你的夫君！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嗨！皇上还不是大家的皇上，皇上本来就是共享的嘛。”

……

别看人杜贵人年龄小，但是看事明白。

她又问道：“现在是叔嫂关系，那你们以前呢？听说你和皇上以前在西北共同生活多年？”

林华裳被问的出了一脑门子汗：“以前就是朋友关系啊。”

“朋友关系？”杜贵人顺势坐到林华裳坐着的玫瑰椅扶手上，搂着林华裳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逼问：“你们在军营一起共事那么多年，难道就没发生点什么？”

“发生什么啊？”

“男女之情啊，还发生什么？”

“噗～”林华裳一口水吐出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和皇上发生男女之情？”

“皇上就是和别人搞断袖，都不可能和我有男女之情！”

……

见她说的斩钉截铁，杜贵人和云嫔她们都有点疑惑了。

杜贵人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分析：“真的？按照我多年搜集八卦的经验，不太可能什么都没有啊？”

林华裳心虚，她怕自己当年做的蠢事被人知道，那样的话她不得羞愧而死？幸亏当年顾锦珩为了自己的名声，把她们的消息清除的一干二净。

杜贵人不死心又问：“那你和皇上相处那么久，你就对皇上不心动吗？”

林华裳喝口水掩盖自己的心虚：“我对他心动？我才不喜欢他那样的小白脸，我喜欢高大威猛的。”

“皇上不是什么小白脸，皇上怎么着也是玉树临风啊。”这时候坐在一旁的云嫔忍不住出来为顾锦珩正名。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附和云嫔。

林华裳翻个白眼：“那是你们没见识，没见过什么男人。”

“你见的多？”

“废话！军营里不都是男人嘛，成千上万的男人供我看，我哪有时间看你们的皇上？”

她们听她这样说似乎相信了些。

“不过……”杜贵人又转头问道：“那皇上对你呢？他对你有意思吗？”

这次林华裳不用说谎了，她说的理直气壮：“他要是对我有意思，我们能相处十几年都不在一块儿？再说了，昨天你们也都看到了，十几年啊！他连我不能碰牡丹花都不知道。”

这次，杜贵人她们都信了。

等到杜贵人她们都走了。林华裳用完晚膳没事陪着姝怡玩了一会儿。玩着玩着姝怡就睡着了。

林华裳又无聊的乱转，转到院子的后门，突然想起院子后面湖里的有条小船，她来了兴致，想去湖里泛舟。

于是，叫上阿瑛去湖里泛舟去了。

到了湖边，上船解开船绳，林华裳坐在甲板上，也不让阿瑛掌控方向。任由那一扁小舟在湖里飘荡。

四周很安静，只有虫鸣的叫声，小舟滑过，冲散了湖里映着的弯月和满天星子，偶尔碰到旁边的荷叶，她伸出手指轻抚那刚露出尖尖角的小荷。

经过一座亭子，突然有人喊道“谁在船上？可否让我们也搭载一程？共赏这荷塘月色。”

林华裳听这人说话雅致，想着，如此良辰美景有人共赏也是雅事，就让阿瑛靠岸。

等靠近了，才发现岸上的人居然是顾锦珩，他身后站着一个小内侍，估计刚才喊话的就是这个小内侍。

林华裳一愣，心里烦闷，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好死不死的又碰到他。

顾锦珩看到是她，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巧。

不过船已靠岸，再做其他，反而显得有嫌隙，因此，俩人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顾锦珩上了船。

“今晚月色真好。”

“嗯，月亮又大又圆。”

……

接下来又是让人尴尬的沉默。

林华裳觉得脖子扭的发酸，但还是坚持望向船外。

因为，顾锦珩就在她对面坐着，这个小船很小，所以他（她）们挨的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顾锦珩也随着她看向船外，轻声说道：“你从未告诉过我。”

“告诉什么？”她保持着姿势不变。

“你没告诉过我，你不能吃牡丹酥。”

“嗯是，皇上您喜欢吃雪花奶酪，吃不了羊肉，最喜欢天青色，喜欢的茶是四宝贡茶，喝药的时候一定要准备几颗糖渍梅子，喜欢雨天一个人安静的赏雨，每到三四月柳絮满城的时候，就会不停的打喷嚏……”

她像是熟读了好多遍一样，一口气不停，说出了他许多习惯。

连顾锦珩自己都听愣了：“你怎么全都知道？”

“我们相处十多年，知道这些事不是应该的吗？”这次，她终于把头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

十多年相处，但凡留意一点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十年间，她都没有表示过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她的习惯是什么，她的爱好是什么。她真的没说过吗？

只是，他从来不记得罢了。

顾锦珩低下头：“那时候太忙了，经常打仗，没留意到这些。”

“是啊，我知道，我也带兵打仗嘛。知道有多辛苦。”她说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感觉有点冷了。

后悔说了这么多，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忙，打仗，没时间，不会……。总是这些说辞。

以前她真的相信，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以前可笑。

不想再多说什么，正欲叫阿瑛回去，小船突然猛烈晃了一下，狭小的空间里，他们摔到了一起。

林华裳摔倒在甲板上，顾锦珩在她上方，一只手护住她的头，另一只手附在了她的胸……胸上。由于摔倒的惯性，他的嘴唇还擦过她的脸庞，落到她耳边。

一霎那，从脸到脖子俩人都红透了。肌肤相亲的酥麻感，心脏快要跳出的心悸，让他（她）们一时都没有动。

幸亏，阿瑛和小内侍跪地求饶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皇上饶命，天黑，没看见水下有什么东西，就撞了上去。皇上饶命！”小内侍一边说，一边重重磕头。

林华裳红着脸，推了推还压在她身上的顾锦珩。

顾锦珩想起来，一用力手就握了一下，触摸到手里的酥软，他瞬间又不敢动了……嗯，手感还挺好的……

他以前想象不到触碰她是什么感觉，因为她常年穿着将军甲胄，那甲胄冷冰冰，硬邦邦的。即使不穿甲胄的时候，她也是一身利落劲装，胸口束的紧紧的，从来没有这样过。

林华裳感受到他捏自己的胸，立刻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窘迫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天天出口成章骂顾锦珩的那些话，一句也想不起来。只快速坐到离他远的地方去了。

顾锦珩握了握自己的那只手，心内慌乱。他打断小内侍：“行了，不怪你。”

林华裳喊阿瑛：“阿瑛，我们赶快回去吧。”

“天色还早，再坐一会儿吧。”

林华裳看着黑漆漆的四周，不知道顾锦珩是怎么说出，天色还早这样的话来。

看她坚持要回去，顾锦珩吩咐那小内侍：“天黑，慢点划，别再碰到什么。”

那小内侍能跟在皇帝身边伺候，岂是不机灵的？

所以他划的很慢，阿瑛气鼓鼓的拼了命的用力。

小内侍喊阿瑛：“姐姐，你慢点，咱俩用力不一样，不好划啊。”

“那你就快点，我们还等着回去呢。”

终于到了清芷苑后门，她带着阿瑛逃也似的离船上岸。

顾锦珩在后面叫住她：“华裳，我们下次再来泛舟游湖吧。”

她顿了一下，背对着他回道：“再说吧。”

顾锦珩看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留恋，她以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反正天天都在一起也就习惯了。如今她突然离开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很想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叫她的名字，脑海里也总是浮现出她的脸。

阿瑛回到室内气的摔枕头：“顾锦珩想干嘛？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林华裳也随着阿瑛一起骂：“就是，狗东西脑子有病！”

她为了不见他，就再不去湖里泛舟了。

林华裳气的骂娘：“娘的，就这一个爱好又被剥夺了，闷死我算了。”

实在无聊的狠了，她就每天在哄睡姝怡后，在宫里各处转悠。不是去这个妃嫔那坐坐，就是去那个贵人那瞧瞧。

顾锦珩的后宫像是她的似的，她比皇帝逛的都勤。

月明星稀，林华裳哼着小曲儿从云嫔的碧霞阁出来。她刚刚在云嫔那蹭了一顿饭，云嫔宫里的小厨房做饭就是好吃。她吃的心满意足，心情舒畅。

“俏冤家，

在天涯，

偏那里绿杨堪系马！困坐南窗下，

数对清风想念……”

“少将军别唱了，回头贤妃娘娘又该向皇后娘娘告状，说你在宫里唱这些靡靡之音。”

有人喜欢林华裳，就有人讨厌林华裳，比如皇后，贤妃，慧嫔等人，她们觉得林华裳太不守规矩，做事太出格。有时甚至直呼皇上名讳！

皇上惯着不管她，皇后娘娘更不好管她，真真气煞人也。

林华裳正唱的起劲，被阿瑛一口打断很是不爽。

“什么靡靡之音？她听过这样的淫词艳曲吗？寻常人想听还听不到呢。”

“那是，不去秦楼楚馆的人当然听不到。”

“我以前去那种地方都是为了谈事情。我又没干什么！”

“是，您能干什么呢？”

“欸，我说你这人……”

真是把阿瑛惯的越来越大胆了。

林华裳正在和阿瑛争论，突然被阿瑛拽着袖子一拉，示意她看前面。

她扭头看去。迎面走来两列宫人，他们整齐划一走路又稳又轻。前面的人提着红灯笼开路，中间的人抬着御辇，御辇上坐着顾锦珩。他一身玄色纹金线长袍，高高的坐在御辇上，天黑看不清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气势凌人。

看见是他，林华裳倒吸了口气：“怎么又遇见这瘟神！”

赶快拉着阿瑛躲到阴暗处，贴着墙跟站好。

阿瑛疑惑：“少将军你干嘛？搞得咱俩见不得人一样。”

“我不想碰见他。”

“你怕遇见他？”

“我怕他？”她压着嗓子反驳阿瑛。

眼看着队伍从她俩面前慢慢走过去，顾锦珩也飘过去了。她刚想从阴影中走出来。就听见一声。

“林华裳？”

她愣在原地，谁叫林华裳？

那一声连名带姓的“林华裳”叫的她心里猛的一颤。

第一次听见顾锦珩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她很不习惯，毕竟，第一次都不习惯！

所以，她刚刚都没反应过来是顾锦珩在叫她。是顾锦珩啊！

他小时候叫她阿裳，后来叫她华裳，现在叫她林华裳！

呵，别人都是越叫越亲近，他们是越叫越冷淡……

顾锦珩经过上次不知道怎么称呼后，想了想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连名带姓的叫她最合适了，他不想叫她嫂嫂。但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叫她的闺名。

再见面，只能连名带姓的叫了。

林华裳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顾锦珩那一双狗眼怎么那么犀利，藏在暗处都能被他看见。

她调整了一下神色，走到亮处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福身行礼，敷衍的还不如不做。“皇上万安。”

顾锦珩低下头看她，她的脸在光影里显得很柔和，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娴静。他见她这样自己的语气也不由放轻：“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我刚从云嫔娘娘那过来。”

“你怎么天天晚上往朕的后宫跑？”

“无聊嘛”

“既然没事，那去御前当差吧。”

……

林华裳震惊，就算我真的快闲出鸟来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啊！她一脸为难的看着他：“皇上，臣没法净身啊。”

……

周围宫人们脸色集体黯了三分。连皇帝的御辇都往下沉了点。

顾锦珩一脸无奈，刚刚那点柔情消失不见。

“御前伺候又不是只有太……内侍！朕恢复你西北少将军的职务，让你参政议政。”

林华裳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在心里骂他，这狗玩意儿又想把自己拉去当壮丁吧。她才不会那么蠢了，在后宫和一群美人厮混，吃喝玩乐多好。为什么想不开还去陪着他吃苦受罪？

于是她果断拒绝：“不去，我现在是景王妃了，王妃就得住在后宫，后宫不得干政！”

……

“好吧。”她说的确实有理。

顾锦珩叹了口气，轻轻的跺了跺脚，御辇又重新启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