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游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到沈朝，薄唇翕动，“杀”

我奋力挣扎，眼睛迅速攀上了血色，他朝我凉凉看来，眼神从已经隆起的腹部闪过，我大骇，喉间一股腥甜，点点血迹从我的嘴角溢出来。我眼中的世界渐渐失去亮光，太阳慢慢暗下去，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我知道，我害了人，我害死了他。

沈朝的尸体被挂在城楼，示众，日日都有民众拿着石头，菜叶打在他的身上。

我已经被囚禁起来，看到魏行游穿着皇帝常服站在我身边，温声细语说着他做的事，我一阵一阵泛寒，逼得我欲呕。

“沈崛已经被我正法，他携带私兵进京，本就是大逆不道，我行驶内阁职权，将他幽禁起来，他若安安生生待在京城，我还可以留他一命，可他竟然想着逃回北方，那只能一杯毒酒送他上路了”他说着，语气轻柔，拿出篦子一下一下梳着我的发，

“你先以许昭王拥他为帝的承诺，让他出兵退敌，后又以皇帝病重让他返京，接着再以他私自进京为由扣押，最后顺应天命登帝，一步一步，皆在你的算计之中，你可曾对某一人付出真心？”我神情恹恹，眉眼间满是疲惫。

“自然有，就是你啊，小微，你若想保住沈朝的尸身，就好好吃饭”他靠在我的肩头，两张脸映在铜镜上，仿佛修罗鬼刹。

“另外，我找到你的弟弟了，当年他还没死绝，被人救了起来”我猛然回头，头上的步摇打在魏行游的脸上，他轻笑着拂开，“作为交换，你自己将这碗药喝了”

放在一边已经凉透的药被莲儿端了进来，我冷冷问道，“莲儿是你的人？”

后者挑眉，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

“你若是骗我”气音发出，我全身似泄了气一般。

“当年买下你，便将你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你那个弟弟，本就没有咽气，是你不懂，将他埋进了土堆，你弟弟转醒，哭泣起来，引了周围路过人的注意，才将你弟弟救下。我也是在这两年才查到你尚有亲人存在世间，你喝了这药，我就带你去寻”

我眸中的光晦暗，却在听到弟弟还活着亮了起来，我摸了摸小腹，现在已经有了轻微的胎动了，似小鱼吐泡般，一下一下。

我怜爱地抚着那轻微的游动小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节细长如葱段，从前杀了很多人，如今要亲手送走自己的孩儿。

果真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我咬着牙颤抖着伸向那碗药。

当晚魏行游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因小腹绞痛而面白如纸，汗如雨下，可无力挣扎，只失了魂魄般由他搂着，说着爱我，我们会有孩子之类的话。

我听不进去，也不想去听。

后半夜，腹痛如绞，我挣扎出声，翻身间一股一股鲜血自体内流出，如喷涌的泉。

魏行游心内抽搐，抱着我，话音急促，气息不稳，惶恐至极，“撑下去......小微，撑下去”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好累啊，好想躺着休息一下，我的眸光越来越散，有人鱼贯而入，医女们，嬷嬷们，宫人们走来走去，来来停停......

怎么那么多人，好吵，好吵，我的头剧痛，理智被扯回了一瞬。

“撑住，小微，你想想你弟弟，你的家人，你还有亲人在这世上”

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去，打湿了我的头发，有人不停地用温热的帕子擦着我的脸，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