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苦笑。
三天时间,既要解开皇帝的毒,又要避开魏行游逃离皇宫,我该怎么办?
不能问太医院拿药,会被发现,也不能以我的名义诏太医。
整个皇宫仿佛已经被他握在掌中。
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枯坐一晚至天亮都没理出头绪。
晨曦初现,一道光打进紫宸殿,照亮我脚下方寸的地方。一道人影蹦蹦跳跳从殿门前跑过,是刘氏。
我淡下去的眸子一瞬间点亮。
自从刘捷叛国,刘氏便气急攻心疯魔了,每日像个孩子一般,逢人便问哥哥去哪了。皇帝要将她打入冷宫,我看她被家族遗弃,也如自己一般,浮萍漂泊,发了善心收留了她。
她从前在宫中时,衣食住行皆是上等,那她宫里的东西......
我转了转眼眸,等着天黑。
晚上,我换上夜行衣,避开耳目,往刘氏的曦月宫走去。
虽说封了宫,可我还是想了办法进了宫里的库房。
如我所料,库房里还堆积着无数药材,有些珍贵的药材品相还相当不错。
我看了看天色,慌忙拿了一些,原路返回。
07
我虽于药石一途有研究,可终究不精。
给皇帝切脉,观察病症,研究对应的解药,足足花了我两天的时间,当我终于熬好了药,满心期待喂皇帝喝下之后,不想,皇帝口吐鲜血,鲜血乌黑,面如金纸。我骇然。
捏拳镇定下来,再切脉,换药材,再熬药,一整天我不知配了几服药。
好在傍晚的时候,皇帝虽然还在吐血,但颜色已经鲜艳与平时无异了。我放下心来,应当是将毒物逼了出来。
夜晚,皇帝悠悠转醒,望向我的目光怜悯温和。
我将他扶起来,“我们现在走,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多了一丝疑问,
“离开这里,我再和你解释”我搀扶他,给他换上衣服。
我不再信任莲儿,给莲儿喂了药,整个紫宸宫岑寂,风吹过树叶,只剩一地的窸窣声。
我早在刚进宫时,就摸索了皇宫书房内有一条密道,直通宫外密林。
那时我还与魏行游闹别扭,愤怒于他将我如一个物件丢进皇宫,傲着气没有告诉他。
如今想来确是无意间为自己挣得了一线生机。
我给皇帝换上夜行衣,到底是在皇宫长大的,皇帝没再说什么,任由我带着他偷偷溜出宫,往书房摸去。
不知是不是魏行游刻意减弱了防守,还是皇帝病重,那些防守懈怠,一路行来竟意外的畅通。
我心里疑惑,却也隐隐欣喜。藏在黑衣下的躯体微微发抖,只要过了那道门,我就能得到自由了。
这一切就像黑暗里发霉腐朽的菌斑,将被永远地埋在地底下,这肮脏不堪又血腥作呕的前半生,将被我永远丢在这里。
我会如死亡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生活着。和我的孩子,和爱我的人,努力生活着。
我扶着沈朝,一步一步走着。入夜的皇宫就像一只蛰伏的兽,我们此时正站在兽的中心。
进了书房,我轻轻拿起一边的冰裂纹浅蓝瓷瓶,博古架后应声而现一道门,沈朝的目光疑惑,我朝他眨眨眼,挽着他继续向前走。
隧道黑暗,我却不敢点灯,只摸索着往前走去,一颗一颗的汗水流下来,滴在身上,没入衣裳内,期间沈朝几次咳嗽,我都不舍得停下脚步,只是放缓了步伐。
四周寂静,只有我与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冲击着我的耳膜,偶有碎石滚动的声音,都能将我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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