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初阳一向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走过去将那人的头和他的身体绑在一起,拿起一把锄头放在腰间,拖着他朝外走去。
后山的树林迎风飘动,仿佛在欢迎她,也仿佛在警告她,然而她脸上没有任何惧意,大步朝上走了进去。
那么多年的训练不是白费的,死过一回让她变得惜命,但不会让她变得懦弱。
她没有将埋葬地点选在土豆地,因为那是他们以后会常来的地方,她可不想来一次膈应一次。
不是膈应杀了人,是膈应被人污了眼。
这是她的世界观,也许有些扭曲,但她上辈子的二十多年生活都是秉持着这个世界观进行的。
她坏,但是不恶。
坑被她挖在了林子里的更深处,跟土豆地完全相反的一个地方,在她动作的时候,夜风刮得更猛烈了,从树叶缝隙发出的呼啸声,跟女人幽怨的呼喊声类似。
“你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都能感受到那人喷在她耳后的鼻息,带点青草香气,很温暖,不让人讨厌。
她头都没抬,继续挥动锄头,平静地道:“毁尸,灭迹。”
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脚步声响起,一抹白影渐渐出现在她的余光中,随风飘动的黑长发将那人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跟她曾经瞥过一眼的恐怖电影也没什么分别。
那人走到她面前后也不说话,但是风初阳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不清楚那其中蕴含了什么意味。
不过敌不动,我不动,对方要想杀她,在第一句话出口时就可以动手了,而且她可能直到没了呼吸,都不知道敌人的方位在哪。
一米多长的坑渐渐成型,她直起腰,长吁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拖着跛脚男的尸体,一把扔了进去。
严丝合缝,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给他留。
“很熟练。”
风初阳开始填土的时候,那人冷不丁地给出了这么一句评价。
锄头一顿,风初阳终于抬起头,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白衣男子来。
苍白的脸,殷红的唇,被风肆虐过的黑色长发现在静静地垂在他两颊边,为他增添了一分柔弱美。
风初阳想了想,用了一个精准的词形容他。
“你是妖精?”
白衣男愣住,似乎是觉得这个词很有趣,嘴边渐渐荡开一抹笑意。
“需要帮忙吗?”
早已气喘吁吁的风初阳也不客气,随手将锄头扔过去,见他眨眼间便将面前的坑填满,眉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啊,下一次要帮忙的话早点开口比较好,半路菩萨可讨不着什么好。”
白衣男刚准备将锄头还给她,闻言立刻将伸出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圈,看着风初阳摊开巴掌、眼珠跟着滴溜溜转的模样,似笑非笑地道:“又是妖精又是菩萨的,你就没想过其实我是罗刹吗?”
夜风停了一阵后又开始刮了,风初阳搓了搓身子,直接上前从白衣男手中抢过锄头,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罗刹,我就是阎王,退下吧。”
见她转身走得果断,白衣男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旋即失笑着摇了摇头,背着手,对着她的背影道:“毁尸做完了,别忘了灭迹,尤其是你身上的。”
风初阳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残留的泥土和血液痕迹,嘀咕道:“我又没瞎……”
等她走回到院子里,清理完地上和锄头上的污垢,脱下自己的衣服时,才知道白衣男为什么会那样说。
一团硕大的血迹自她衣服下半部晕开,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为她受了多重的伤,但只有她才知道,她这是……来葵水了。
风初阳以手抚额,觉得自己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丢人过。
好在她自我安慰白衣男对此并不知情,所以丢人还没丢到家,而且,两人以后还不一定会再见面,管他是怎么想的?
等情绪平静下来后,她琢磨了片刻,索性将这件沾了血的衣服拆成一条一条的布片,在中间缝上从被褥上拆下来的棉花后,勉强充当了自己的“保护伞”。
将自己整理完毕后,她看着手上多余的那几块干净的棉布,琢磨着要是能够收到哪里就好了,没想到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的手上一轻,那几块棉布顿时没了踪影。
风初阳哑然,上下左右都看了一圈后,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不信鬼,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怎么解释?
“呃……出来?”
话音刚落,棉布凭空出现在她手上,一切如初,连位置都没有发生一点变化,若不是她很确信自己现在意识清醒,恐怕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看着手上的棉布,风初阳难得的出现了犹豫的情绪,试探着对空气道:“让我……进去?”
夜风刮过,无情地拍打在她脸上,像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风初阳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去角落里拿起一根柴火,沉声道:“进去!”
柴火凭空消失,跟那几块棉布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次是偶然,但是两次三次,就是必然了。
试验过几次之后,风初阳发现自己现在能控制的物体总体积不超过一立方米,而且活物也不行,除此之外,荤素不忌,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需要她用手碰触。
她不觉得自己是突然间有了超能力,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是获得了小说中才有的空间。
但是人家的空间都是能本人进去的,再不济,总归能看到里面的模样,她这个倒好,连大小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若是换一个胆子小一点的人得到,怕是以为自己身上闹鬼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很满足了,毕竟这可是白得的优势,她可不信这里的人人手一个空间,起码以她的观察来看,风烈日就没有。
一夜无话,当风初阳再次睁开双眼时,厨房里已经响起了丁零当啷的声音。
她一边打哈欠一边走了出去,在看到风烈日鼓着小脸,努力地去吹灶里柴火的模样时,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让开,我来吧,你去边上坐着去。”
风烈日还想说什么,但风初阳已经直接上手将他拉开,熟练地拿过吹风竹筒,猛地对土灶一吹,见里面燃起了熊熊大火,眼中现出一抹满意。
上辈子她经历过在乡下的苦日子,也经历过城市的纸醉金迷,虽然转眼一切成空,但那些经历却给她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见风初阳一个人忙上忙下,风烈日撑着下巴,突然低声道:“姐,昨晚那个人……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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